红火的新年

来源:天中晚报 作者:驻郑办 发表日期:2023年02月02日

文/郭建光


  进入腊月,豫南乡下的老屋家家户户的烟囱上炊烟袅袅,杀鸡宰牛的屠户生意爆火,集市上的香蜡纸炮春联窗花起火成为刚需,任何节日都需要仪式感。这浓浓的迎接新年的气氛与火热的情怀引燃着蛰伏一冬农人的心,心情起起落落,生活酸辣苦甜,日子缝缝补补,都在劳碌一年后的岁尾变得释然。
  这是属于一方乡村的新年,人人盼着过年穿新衣新鞋,人人盼着吃上饺子汤圆,人人渴望走亲戚串邻居,人人都在瑞雪兆丰年的美好愿景下充满着对未来的渴望。
  老家宰羊是难得一见的事。记得有一年父亲带着几个表哥赶了几只绵羊到家,浑身脏兮兮的羊就这样走完了并不漫长的一生。父亲把羊油做成肥皂,具体的工序当真记不起来了。最后看到的就是一块块泛着琥珀色的肥皂用油纸包着码成垛,拿到集市上迎接人来人往乡亲们挑剔的目光。
  那是二十世纪80年代初的光景,经过春天的惊艳,绽放的桐花香气弥漫整个村庄,时快时慢的时光最终把人们的期冀在一天天的日子里得到满足,滚圆的西瓜,脆甜的香瓜,成熟的黄杏,吸饱汁水的桃子,还有田野里盛开的蓝色小花,清晨露珠在朝阳下滚动,燕子在空中翻飞,喜鹊叫个不停,更多的是满耳的蛙鸣,是那段时节沉沉的夜晚最美的夜曲。也偶尔见到猫头鹰与苍鹰在鸡圈上盘旋,更多的是村口名叫小花、小黄、小白的土狗朝着陌生人狂吠,直到在它们主人的严厉呵斥下夹着尾巴灰溜溜而去。
  割麦垛垛是每一个五黄六月的家常光景,连天空都变成了成熟的麦色,更别提天幕下戴着草帽的农民。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踩踏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身后装满麦秆的架子车既是希望,也是很难承受之重。
  直到菜园里经过一茬茬蔬菜的来来去去最终变得颓败而萧条,整个喧嚣的时光至此一去不复返了。只有菜园一角的一棵榆树上攀爬的梅豆角依旧花开正艳,朵朵洁白的小花犹如盛开在树巅的白色精灵,在灰黄色调的背景下显得生机盎然。
  那个奶奶沿着长满杂草的小径采摘梅豆角的画面成为天幕下最恬淡最美好的过往。而属于我们的时光就在这匆匆而过的四季中变得起起伏伏,有时候又波澜不惊。直到大雪封门、寒风呼啸,整个村庄在大自然的厉爪獠牙之下瑟瑟发抖、在风吹窗棂的寒意中度过漫长的一冬。
  而有雪的日子既寂寥又美好。属于孩子们的快乐就是与自然的亲昵而不是逃避。我们在银色的世界里、积雪覆盖的树林里穿梭。抖擞的雪花扑面,是银色的花朵对视觉与听觉的绝妙考验,而深深浅浅的脚印与雪地上动物的小小脚印一起耐心地为大地描画着独特的图案,沉闷的原本无聊的生活,因为一条蹦蹦跳跳的狗与一只龇牙咧嘴的猫把不快一扫而光。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村里那户长年在外开火车的男主人仍旧没能回来,而他的小儿子也去开火车了。只有他家患白癜风的大儿子在家,与母亲、祖母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邻居家傻乎乎的姑娘与这位郁郁寡欢的男青年成家,我们觉得双方都找到了归宿。
  原本逢双的集市开始每天都喧闹无比,白菜、萝卜是蔬菜的主角,肉架子上的牛肉价格贵得惊人,而宰牛的那家养着几只狼狗膘肥体壮、毛色发亮,还会趁着街上人多时飞奔着寻找主人。豆腐脑摊位、油炸摊位、烧饼摊位旁,一定会或坐或站着呼气成霜的留着白色胡茬的老人与面色红润的老太太,他们被孩子拉着来到集市就为感受一下年集的热闹,品尝一下热乎乎的鸡肉丸子或刚出炉的烧饼与一碗羊脂玉般的豆腐脑。
  随着家家户户开火出油锅,炸丸子、炸酥肉,香气弥漫在萧瑟的小村上空,而鞭炮炸响,起火升空,烟花璀璨,那时的我们慢慢迎来了春节,迎来了又一个红红火火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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