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溪边槐花香

来源:天中晚报 作者:驻郑办 发表日期:2024年04月30日

文/朱国喜


  一脚踏进老宅,看见父亲正坐在小院里,拾掇晒干的洋槐花。他背对门楼和院墙,红艳艳的木香花在粉墙黛瓦上开得正好。父亲沐浴在春光里,没有察觉有人到了门口。
  我与父亲打了招呼,对着木香花拍录,然后发到亲人微信群。姐姐打来电话,让我带个筐去村西南捋紫槐花。
  那片紫花槐是父亲种下的,繁衍成一大片,有不可灭绝之势。十多年前,故乡的大尖山北,有人种植了一大片紫花槐,沟沟坡坡,到处都是。每年春四月,槐花盛开,扯地连天的紫在山野上浮动,仿佛紫色云霞,吸引了不少游客。远近的居民云集于此,采摘洋槐花。父亲挖了苗,栽种在村子西南角的荒地旁。荒地紧邻一条溪,溪的前身是一道冲,冲里是肥沃的稻田。多年来,田荒芜了,有的长满杂草,有的栽了杨树。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紫色的槐花林,打在母亲和姐姐的身上。母亲穿了件红色薄毛衣,坐在地头的槐花林旁。金色被镀了微紫,斑驳的光影投在母亲身上。紫花槐在夕晖里摇曳,密密匝匝的花朵,正值盛花期。空气里飘荡着甜味,鸟儿欢鸣,为美丽的槐花叫好。
  我把筐放下,抬手扳弯一棵洋槐树,一束束槐花被轻轻捋下。小时候的山村,家家户户门口都有洋槐树。花开时节,爬树采槐花是家常便饭的事。那时,生活条件不好,槐花成了大自然赐予的美味。每次爬上树,第一把槐花捂进嘴里,一股泛着春的气息的香甜,被吞进肚子。时光荏苒,虽年过知命,积习难改,第一把依旧塞进口里,慢慢咀嚼,儿时的味道满溢,对乡村的亲切感陡增。
  母亲说,小心有蚂蚁。我这才瞅他们捋的槐花,果然发现有小蚂蚁在匆匆逃生。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相信塞进嘴的槐花里没有这种小生灵。小蚂蚁丝毫没有打消我的贪婪,接连吃了几把,越嚼越甜。想起文友的一篇散文《把春天吃进肚子里》。我这个馋相,也把老家的春天吃进肚子里了吧,春在腹中发生着奇妙变化。
  紫花槐沿着地埂蔓延,每年有新芽破土,不两年便长成“俊崽靓女”,开出一串串紫花。它们肆无忌惮地繁殖,影响到种地。几次削杀,却无济于事。洋槐树生命力超强,根的繁殖力在诸树种里少见。出于好奇和喜爱,多年前,我也曾移植两棵幼苗,一棵种在庭院的花池里,一棵种在楼前的绿化带上。它们见风长,不两年就满树紫花,像一团团紫色的火焰,高举在蓝天里燃烧。它们的繁殖力引起不满,只得清除了事。然而,了未彻了,至今仍有小苗钻出,稍不留意便长到一人多高。
  洋槐树的花期并不长,花开季,它们是一道道亮丽的风景。游春附带采槐花成了市民热衷的活动,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自食其力采摘,品尝应时春味,幸福乐在其中。
  我们也乐在其中。新鲜的紫槐花在筐里聚集,一点点增高。花香氤氲,沁人心脾。还有什么季节能胜过人间四月?四月里,花事进入尾声,空中仍有可观赏可解馋的美味。一树树桐花明媚耀眼,一棵棵洋槐雪白泛紫。拳菜、檀芽、水芹菜、山芝麻叶等,都走上了餐桌。然而,最令我感兴趣的仍是村西南角的这片紫花槐,它们窈窕的身材,明亮的色彩,清香的甜味,顽强的生命力,无不招人喜爱。他们是父亲栽下的,父亲虽已耄耋,对生活仍充满希望,这希望蕴藏在年年春来的槐花香里。
  “槐花树树正天晴,人在青山图画中。春味采得觉未老,鹧鸪声里嗅香风。”金晖笼罩,溪水叮咚,槐花飘香,采春入篮,这是一幅美妙的春光图。此刻,我再次感觉到,活着真好,活在春光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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