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沓发黄的粮票

来源:天中晚报 作者:驻郑办 发表日期:2022年09月27日

张富存


     至今,在我家的抽屉里,还珍藏着一沓有些发黄的粮票。
  那是我大专毕业时留下的。不知底细的人可能会疑问了:那时大家的生活不是很紧张吗?虽说在校的大、中专学生会好一点儿,但吃喝拉撒样样也是凭票供应,怎么上着学还节约出粮食来、过上富裕生活了?
  且听我慢慢说。
  我是上世纪60年代生人,“物资匮乏”“入不敷出”是那个时代的代名词,“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点灯要油票”是那个时期的简笔与缩写。不言而喻,大家的生活都非常艰苦。撇开其他,仅说吃饭吧,要是你去出个差、办个事,没有粮票就会饿肚子。到了上世纪80年代,人们的日子虽然好过些,但仍然逃脱不了计划经济的束缚。记得父亲为解决家里的烧柴问题,每年冬天“地蹦走”去平顶山拉煤,临走时母亲总要给父亲烙上一些干粮带上,也是为解路上“没有粮票就吃不到饭”的困窘。
  当时,我的一个叔叔在生产队里赶马车,每到“三夏”征购去公社粮店里交公粮时,正读小学的我,总是缠着叔叔带着我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借“给公家办事之便”吃上一个又白又大的不掏粮票的好面馍?
  那个时候,粮票是一个人身份的标志。城里人没有土地,家里一切吃穿用都靠那个“小红本”打理,其功能就好比现在的“一卡通”,我们称为吃“商品粮”。谁要是能吃上“商品粮”,在老少爷们儿眼中,那将是一件最荣耀的事情。我们农村人家靠地吃饭,赶上出门打差,先要去粮店卖些粮食换成粮票当盘缠。那光景,家家户户没吃没烧的,非必要,有谁舍得拿粮食去换粮票啊!
  因此,那时农村的孩子,因为没有出路,“讲不出道道”的家长在教育自己的孩子发奋读书时,都以能“跳出农门、拿着国家的粮本”为诱惑,往往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也是在这种说教熏陶下,站了又倒、倒了又起,与浩浩荡荡的高考大军抢着挤着才过的那条“独木桥”。
  依然记得,就在我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本该高兴的父亲却一反常态坐在院子里的门墩石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起了闷烟,并不时发出唏嘘的叹息声。一次闲聊,从母亲的口中才了解到,原来是父亲怕我上学时国家供给的粮食不够吃,犹豫了三天,最后才算下定了决心,倾其家中所有,套毛驴车拉了六鱼皮袋小麦,托村上当时在西平县酒店乡任粮店主任的宗五爷,兑换了对等的河南省流动粮票,作为我的伙食补贴。进了学校才知道,因为我们是农业院校,国家对我们执行的伙食补助标准相对高一些,男生每人每月34斤粮票,女生28斤。由于有父亲给我换的那一部分粮票,再除去一年的寒假和暑假不在学校吃住,等毕业时,我手里还剩下162斤粮票没有吃完,至今仍珍藏在我家的抽屉里,端坐在时光深处,述说着那段不平常的岁月。
  如今,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的社会里,无论你走到哪里,想吃就吃、想买就买,再不用为吃饭发愁,粮票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随时光远去;吃“商品粮”早已成为过时的话题,生活在这个大家庭里,不管是生在农村或是城镇,大家平起平坐,过着愉快的幸福生活。
  但每次想起那沓发黄的粮票,想起那个没有“票”就走不出家门的岁月,我的心底仍会泛起层层涟漪。在我眼里,它不仅是一沓普通的粮票,更重要的是它见证着一段历史,见证着一个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富强,同时也时时提醒着我:不忘过去,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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